close
          美國國防部長倫斯斐其人與其思維分析 鄭大誠 序言 美國歷史上大概少有一位國防部長會如同倫斯斐(Donald H. Rumsfeld)一樣在上台時是如此不被看好,但卻在經歷危機後能力如此受到肯定。原本倫氏個人專橫、無情的形象也在反恐戰爭中被認為剛毅又具有決心,美英二次波灣戰爭中更使得這位部長出盡風頭。倫斯斐帶來的影響與震撼尚不只於如此,其人外交的鷹派作風、支持飛彈防禦系統、以及對於美國潛在威脅的明顯痛惡,都使得關心國際政治的個人與團體不得不對倫斯斐給予特別注意。 有鑑於此,本文即在探討研究倫斯斐自過往以來之思維與作為,希望能更進一步了解其人。研究方式主要採文獻分析模式,在參考資料的獲得上,除了大量報章雜誌報導外,傑弗瑞‧克雷姆(Jeffrey A. Krames)所著「膽識」(The Rumsfeld Way)一書(麥格羅‧希爾國際公司出版、2002年8月)亦提供了許多值得參考之資訊,在此表達感謝之意。[1] 倫斯斐簡歷 當小布希總統於當選後提名時年68歲的倫斯斐出掌五角大廈之時,各界均表驚訝之意。因為自1947年美國依據「國家安全法」重組國防部設立國防部長一職以來,倫斯斐是史上第一位「重作馮婦」的國防部長。早在1975年時,43歲的倫斯斐就曾出任福特政府下的第13任國防部長,也成為美國歷史上最年輕的國防部長;倫斯斐此次復出不但將成為第21任國防部長,也成為了最老的國防部長。 事實上,小布希的新國防部長人選倒是經過了一陣漫長思考方才定案。在原先各方推測的人選中,倫斯斐並不包括在內,一些專家反倒認為倫氏可能出任中央情報局長。小布希總統最初的國防部長第一人選為伊利諾州前參議員寇茲(Dan Coats),第二人選則為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國際關係學院院長伍佛維茨(Paul Wolfowitz)。不過,小布希考慮再三後卻選擇了老將倫斯斐。主要原因是他要一位能和其他負責國家安全事務官員,如副總統錢尼、國務卿鮑爾等「平起平坐而又有發言權」的國防部長。顯然,倫斯斐在此方面的資歷難有他人能望其項背。 倫斯斐1932年出生於伊利諾州芝加哥市郊區,1954年於普林斯頓大學取得政治學士學位,在學校時還兼任美式足球和角力隊隊長。大學畢業後加入海軍成為飛行員,3年後退役。1957至1959年間倫斯斐曾在國會擔任助理,也奠定他未來政治生涯的基礎。1963年,29歲的倫斯斐競選聯邦眾議員一舉成功,1964、1966、1968年之改選亦皆獲連任。於第四任眾議員任內退休後,倫斯斐出任尼克森總統助理、「經濟機會辦公室」(the Office of Economic Opportunity)主任及總統顧問等職。1973到1974年出任美國駐北大西?訂做禮服v公約組織大使,幸運逃過「水門案」風波。福特繼任總統後,倫斯斐於1974至1975年擔任其白宮幕僚長,之後成為國防部長。在這段期間,倫氏亦曾提拔了當今美國副總統錢尼接任福特的白宮幕僚長,兩人亦建立起亦師亦友的關係。不過由於越戰之影響,倫斯斐在其十四個月任期當中的表現被相對地忽視了。 1977年倫斯斐隨著落選的福特離開白宮,之後跨行出任民間製藥廠西爾列公司(G. D. Searle & Co.)之執行長與總裁。在領導西爾列的八年當中,倫斯斐不僅用鐵腕將該家族企業起死回生,也為自己掙進大筆財富。在雷根政府期間,倫斯斐擔任了「武器管制一般顧問委員會」(General Advisory Committee on Arms Control)成員、國際海洋法特使、中東特使、戰略系統小組資深顧問以及「美日關係聯合顧問委員會」(U.S. Joint Advisory Commission on U.S.-Japan Relations)成員等等。當1988年雷根總統任期結束前,倫斯斐曾一度有意出馬競選總統。但後來評估實力不如老布希且財力不支,因而退出了角逐行列。在老布希政府任內,倫斯斐就比較沒有什麼公共舞台可供揮灑,不過仍受命研究聯邦預算赤字問題。倫斯斐在1990到1993年間任民間通用器材公司(General Instrument Cooperation)董事長兼執行長,亦為公司與個人賺進不少盈餘。 民主黨的柯林頓總統上台後,並不在意倫斯斐曾協助共和黨杜爾(Robert Dole)與其競爭之過去,於1998年同意任命倫斯斐為「評估彈道飛彈對美威脅委員會」(Commission to Assess the Ballistic Missile Threat to the U.S.)主席(該委員會即俗稱「倫斯斐委員會」)。1999至2000年倫斯斐成為美國貿易赤字檢討委員會委員,後來還出任「美國國家安全太空管理及組織評估委員會」(Commission to Assess United States National Security Space Management and Organization)主席(該委員會即俗稱「太空委員會」)。小布希總統當選後,倫斯斐於2001年1月20日出任國防部長至今。 倫斯斐自從政以來,至今歷經五位總統,即使期間曾出任民間企業負責人,但不論共和黨或民主黨執政,均無法忽視其存在。以下就倫斯斐之重要思維與主張加以分析,希能給予讀者一個較清晰之概念。 道德與價值 倫斯斐自從政以來便抱持著保守立場,在眾議員任內還常自我標榜為「保守的甘迺迪風格」,有人認為這與其家庭背景有關。據稱倫氏之父親原經營房地產生意,但後來卻轉而從軍擔任海軍機師。父親志業之轉變對倫斯斐產生了相當強烈的,也直接影響了其價值觀。 倫斯斐時常高談道德的重要性,他 開幕活動常說國家最關鍵的優勢不在於以力,而是以德服人。不過這當然具有相當的宣傳意味,倫斯斐本人也絕非一個王道論者。事實上,倫氏的「道德」並非等同「私德」。否則曾被批評為狡獪、自私的倫斯斐又有何種立場倡言「道德」?更遑論他在主持福特白宮業務時期因攬權與排除異己而所遭到之批評。究其實質,倫斯斐標榜的「道德與價值」乃是「美式道德與價值」。倫氏顯然認為「歷史終結論」而不是「文明衝突論」才是正確的歷史進展。後冷戰時期人類文明既已終結於美式民主、自由等價值與生活方式後,美式文明也藉由全球化生根發展,則此種方式與價值自然不容破壞。 九一一事件後,高舉「價值」、「道德」、「正義之師」大蠹的倫斯斐直接地把伊拉克海珊政權與對美國生活方式、自由之威脅畫上等號。[2]在阿富汗反恐戰爭中,倫斯斐更曾強硬地說,「我們只有一個選擇:要麼我們甘願改變自己的生活方法,要麼便是改變他們的生活方式,我們選擇後者。」[3]倫氏等人之右派性格除了反應在對外政策的強悍上,更在詞彙用語上賦予了相當的價值觀與道德性,這很大程度地影響到小布希政府的對外政策。除了大家耳熟能詳的「邪惡軸心」(Axis of Evil )一詞令人聯想到雷根時期冷戰的「邪惡帝國」外,小布希政府先後還用過「道德麻瘋病」(Moral Leper)、「撒野聯盟」(Alliance of Naughty)、「惡魔帝國」(Empire of the Devil)等標籤。顯而易見的,小布希對於此類價值用語之偏好,或多或少也有著倫斯斐之支持。 在倫氏證成下,只要有流氓國家及恐怖份子,美國人民就沒有保障,對於渠等之戰爭完全是為了捍衛美國的生活方式與價值。因為「這類攻擊不單是針對一個個體、州或是非官方組織,而是對於一種生活方式的攻擊」。尤有甚者,在倫斯斐眼中看來,美軍為了有效捍衛美國,對於潛在之威脅還可以事先摧毀。換言之,所謂「防衛性國防」已不能符合美國在後冷戰時期之需要,積極性之攻勢作為才能有效維護國家安全。因為攻擊是最有效之防衛,國防態勢必須具有先發攻擊特質才能發揮有效嚇阻之功能。倫斯斐曾在年度國防報告中指出,「我們處於一個弔詭的年代,想要表現出正義和同情心時,自己必須先壯大起來。」[4]如何自我壯大。除了國防預算必須增加、做更有效利用外,軍隊體質也必須轉型。 倫斯斐之美式道德與價值主張固然可反映出當代某些美國人的一般思維,不過卻也忽略了其他民族文明價值與生活方式之獨立性與生存性,這也是為其他國家,包括許多盟邦所不能接受的。倫斯斐為了捍衛美式價值與主張所表現出的那種劍拔弩張,也使人聯想到阿拉 系統傢俱伯人對外擴張時「一手彎刀,一手可蘭經」的強勢,「時代」(Time)周刊更以「五角大廈的軍閥」(Pentagon Warlord)描述他。[5]這種基於主觀價值而產生的對外不寬容,對於美國的國際關係絕非一項正面的發展。 現實主義的世界觀 倫斯斐的世界觀是馬基維利氏的現實主義,國與國之間就像在自然狀態下那樣弱肉強食,充滿了不信任與猜忌。很明顯地,倫斯斐絕不相信這個世界是由一群熱愛和平的國家所組成,國家的行為完全是以利益為出發點。由日軍偷襲珍珠港事件到九一一恐怖攻擊行動,倫斯斐始終相信美國將會一直不斷面對「惡棍」與「流氓」的挑戰。而面對此類威脅,軟弱的表現只會受到欺凌與挑釁。倫斯斐的看法在一次媒體專訪中可以看出,他說:「以軍事角度而言,我從不認為軟弱是最優先的選擇。我一直認為,軟弱具有挑撥性,很容易誘使他國輕舉妄動,因此,我願意在此向認為美國應該以其他方式捍衛世界和平與安定的批評者大聲的說,史實和他們的主張截然不同。」[6] 基於現實主義的出發點,倫斯斐在第一次擔任國防部長短短的14個月任期內,不僅大力主張增加國防預算,反對支持第二階段裁減戰略武器條約(SALT II),更積極推動先進武器,包括B1轟炸機、三叉戟(Trident)核子潛艦、MX洲際彈道飛彈、巡弋飛彈等之研發。倫斯斐相信,對於一個不值得信任的蘇聯,對抗勝於和解。也只有維持強大的國防,才能在美蘇競賽當中獲得最後勝利與最大利益。這種唯力是從的現實主義觀點雖然與其常掛在嘴邊的唯道德論說法有所矛盾,不過正如前述,倫斯斐並不真正相信以德服人的王道觀,所謂道德勸說完全是基於國家利益之服務上。倫斯斐甚至放話:「談判已經過時,因為那是冷戰時期留下的思維」。[7]言語勸說一旦失效,只有堅強的武力做後盾,才能確保國家安全與利益。這種思維也影響到倫斯斐的建軍構想,在其規劃下,美軍將不再強調人道救援及和平維持的角色與任務。未來美國的軍隊編制的規模、軍購決策、任務編派以及相關的訓練,都必須以符合美國最大國家利益之原則運作。 倫斯斐的現實主義觀還反映在對於聯盟之不信任上,他過去在北約的外交經驗顯然在本質上對於其性格並沒有什麼重大改變。不論是阿富汗的反恐戰爭抑或是美伊戰爭,倫斯斐對於國際上的聯盟或合作總是抱持著不信任的態度。倫氏曾在2001年末反恐戰爭時說:「一旦讓聯盟關係主導任務,你想做的事情就會被稀釋,並且受到各種限制,使你難以成事」。[8]任務至上的理由使得倫斯斐無法誠心地與其他盟國討論合作計畫,只有美國才能決定有關其利益之議題,絕不能被 土地買賣盟邦牽著鼻子走。此外,也許是習慣了鐵腕果決的行事風格,倫斯斐對於國際間的折衝、妥協與耗時也表現出難以忍受,在這點就遠比不上軍人出身的國務卿鮑爾所表現的出色。對於聯盟之不重視除了在戰爭時特別明顯外,對於北約擴張一事上,倫斯斐亦持保留態度,並且反對許多歐洲盟邦所認為跨大西洋安全政策必須持續建立在北約這塊基石上之看法。他認為北約擴張主要係屬政治層面問題,無關緊要,但任何北約政策都必須符合美國國家利益。無怪乎有人批評,倫斯斐的美國新戰略根本就是「強權政治」。 美國政治現實主義者與理想主義者之爭雖然在歷史上原本就不足為奇,但是倫斯斐這種「唯利是圖」的積極態度對於一個需要兼顧軍事性與政治性議題的國防部長職位來說,他表現的倒像是個好戰的愛國主義者。無人能否認國家利益在國家政策的重要性,但處於一個地球村當中,過度的現實主義往往只會招致猜忌與不安。倘若美國維持後冷戰時期霸主的地位僅建立在「利」或「力」的基礎上,恐怕只會更加造成國際體系之不穩定。 鷹派的領導方式 眾所皆知,在小布希政府當中,在國防與外交政策上具有主流影響性的倫斯斐、副總統錢尼和國防部副部長伍佛維茨等人均以鮮明鷹派立場著名,而倫斯斐更是其中之領導者(即連錢尼也承認,直至現在,倫斯斐一直仍將其視為副手)。據稱,倫斯斐在其辦公桌上放了一座座右銘,上面寫了老羅斯福總統(Theodore Roosevelt) 的格言:「為正確之事奮力而戰,乃世界可負擔的最高尚運動。」倫斯斐認為沒有做不了的事,其信心具體反映在其口頭禪「勇往直前」(forward-leaning)上:人必須要果敢而行,並必須願意承擔風險,因為不採取行動會比採取行動的危機還大。[9] 倫斯斐在1976 年離開白宮後進入西爾列藥廠。為了挽救漸入下坡的公司,倫斯斐在該公司大刀闊斧,砍了大半冗員,手段之無情與冷酷被人批評為「劊子手」。但這種領導方式似乎一直是倫氏的風格。早在擔任福特總統幕僚長時,倫斯斐就曾明白要求掌握實權,而非彼時僚屬競逐領導權的「輪輻模式」(spokes-of-the-wheel)。對此,倫氏曾數度公然表態:他不僅要請不聽話的人走,還要公開做,使得人人都知道違反規則時會立即受罰。我們要殺一儆百。[10]「財星」(Fortune)雜誌也就曾批評倫氏:「眾議員、幕僚長以及國防部長的資歷使得他能靈敏地嗅出並摧殘那些無法掌握情況的人。」然而另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是,倫斯斐的改革確實著有成效。倫斯斐主導業務的八年當中將精簡後的西爾列脫胎換骨,股價漲了五倍。雖然在1980年倫斯斐當選為「財星」雜誌的「十大美國難搞老闆?澎湖民宿v(Ten Toughest Bosses in America)之一,但在該年與次年卻也獲得了製藥界傑出執行長獎。 二度接掌國防部後,倫斯斐仍不改專權的風格,反映在政策上就是不妥協主張。舉例而言,依正常程序來說,美國對伊拉克的戰爭方案原本應由負責中東地區的中央指揮部總司令先行擬定,送交參謀首長聯席會議主席後,最後才由部長審批。但從一開始,倫斯斐便攬權在握,親自擬定出兵戰略。此外,倫斯斐就任後也一直強力要求美軍進行「策略性轉型」,以新型態的戰力型態迎接新世紀之威脅。雖然此種轉型計畫被九一一恐怖攻擊事件打亂了優先順序,但美軍之改革仍在倫斯斐的支持下進行,而這必然會遭受到許多既得利益者與保守份子之反對。對此,倫斯斐反駁:「現在顯然不是讓五角大廈以溫和方式指揮調度的時候,吾等已置身新的國家安全環境,對此應有必要做出適當作為以面對新威脅,而不是以舊威脅的模式作為因應。」[11] 倫斯斐之大刀闊斧來自於他的信心,不畏權勢的改革更是體制改造與轉型期間所必要。不過,國防體制究竟不同於民間機構,戰略指導、建軍政策,威脅評估等等都必須極專業之意見以供決策。無人會否認倫斯斐具有改造美軍之魄力,不過倫氏之強勢究竟會將美軍帶到什麼樣的境地?是好是壞,恐怕都需要時間來驗證。 三大戰略主張:飛彈防禦、太空防衛以及不對稱作戰之因應 如果有人問及美國現今何人最積極支持飛彈防禦系統之建立,恐怕又非倫斯斐莫屬。早在1996年協助杜爾參加總統大選時,倫斯斐便曾公開鼓吹建立飛彈防禦系統。影響所及,杜爾甚至宣布在當選後要在2003年部署。大選結束後,相關計畫遭到柯林頓總統擱置,但倫斯斐仍不斷透過一些智囊團如「安全政策中心」(Center for Security Policy)等鼓吹雷根時期的星戰計畫飛彈防禦盾。 1998年倫斯斐獲邀主持一個由國會授權所成立的跨黨派組織「評估彈道飛彈對美威脅委員會」,並於7月15日向國會提出美國受「流氓國家」等飛彈威脅的報告。倫斯斐委員會的報告對柯林頓政府1995年的「國家情報評估報告」(NIE)多所質疑,事實上亦等於推翻了中央情報局先前的說法。「國家情報評估報告」認為美國在2010年以前應不致遭到飛彈威脅,但倫氏領導的委員會卻公然結論出美國被飛彈突襲之可能性。「倫斯斐報告」提到: 「一些公然(或未來可能)與美國為敵的國家,正全力在獲取配備生物或核子彈頭的彈道飛彈,此一現象對美國、海外部隊以及盟邦與友邦構成了日益嚴重的威脅。除了北韓、伊朗與伊拉克這些國家所新形成的飛彈威脅外,早有大量彈道飛彈的俄羅斯與中共所構成的威脅仍然存在。…….對 買屋網於此等具有威脅性的新彈道飛彈武力之部署,美國所能掌握的時間越來越短。潛在敵人的某些作為,含此等飛彈之移防或轉運、海射與空射模式之選擇、在第三國進行試射以縮短發展時程等等,都可能使美國在此等飛彈完成戰備之前只能獲得有限度之預警,甚至完全沒有預警。」[12] 倫斯斐報告還明白指出,一些具有彈道飛彈能力的國家,雖然目前其飛彈的準確度與可靠度無法與美國的系統相比擬,但其中幾個國家也許能在五年內,而非中情局所說之十餘年就部署攻擊美國本土之飛彈。委員會並建議美國應重新評估其情報蒐集方式,同時部署國家飛彈防禦系統(NMD),並搭配更機動之兵力,以保護美國免於遭受攻擊。 2001年1月倫斯斐在其另外一個主持的「美國國家安全太空管理及組織評估委員會」中警告未來美國在太空會有如珍珠港被襲之可能性。委員會認為,自1991年波灣戰爭以及1999年的科索沃戰役之後,美軍對於以衛星偵測敵方動態的倚賴程度已與日俱增,但是這些間諜衛星所形成的監視網卻可能因美國潛在敵人所建立的反衛星系統而變得脆弱不堪。另外,由於商用資源探測衛星數量日增,美軍在太空偵測的優勢也會逐漸流失。敵國極有可能在太空攻擊美國的衛星等設施,可能作為包括攻擊衛星地面指揮站、偽裝欺敵、干擾、地面雷射、微型衛星與毫微衛星、引爆核彈等等,藉以癱瘓美國之電信、資訊以及其他指管通情偵監系統。因此,美國政府必須積極正視太空武裝的必要性,而不是任由其他國家無限制地發展。 倫斯斐第三個戰略重點在於加強美國對於敵人不對稱戰爭之防備。倫斯斐上任後,即指示「淨評估辦公室」(Net Assessment Office)就美軍的架構與戰略加以檢討。倫斯斐認為,美國於冷戰時期結束後所擘畫維持的「同時因應兩場大規模區域衝突軍力」核心戰略,已無法發揮應有的效用。由於美國在核子、傳統兵力上均具有凌駕其他國家之巨大優勢,敵人並不可能將其兵力「以卵擊石」,不對稱攻擊如恐怖攻擊、駭客攻擊、彈道飛彈、巡弋飛彈等等才是敵人可能採取之方式。舊核心戰略要求以同時因應諸如發生於朝鮮半島和波斯灣的戰爭已導致美軍部隊任務過重、軍事能力耗損,以及投注於因應未來威脅的資源不足,美國可能已不再需要採行此項舊戰略。尤有甚者,美國國防戰略的規劃應將過去植基於「威脅」模式,改變為植基於「能力」的模式。因此,是否能建立起以能力為基礎的多層次嚇阻,乃成為美國是否能反制不確定威脅及對抗奇襲之戰略架構要求。在此種要求之下,美軍應具備飛彈防禦、情報偵蒐、太空作戰、網路資訊戰、精準打擊、快速部署、無人飛機、電腦化指揮管控系統等能力。 俟接任小布希政府的國防部長一職後,倫?售屋網絕晶E有機會將其戰略思維落實在戰備規劃與軍力整備上,尤其大力推行飛彈與太空防衛計畫,甚至不惜在有限預算下犧牲其他計畫。倫氏也一直希望能說服俄國當局同意修改或廢棄1972年的「反彈道飛彈條約」(ABM treaty),俾使美方得以推行飛彈防禦系統建置計畫。這立場立刻引起軍方,尤其是高級將領、國會以及其他民間人士之不滿。不少重量級議員如戴西爾(Tom Daschle)、拜登(Joe Biden)均表示反對撥出預算給飛彈防禦系統。對於太空防禦,一些專家如柯瑞彭(Michael Krepon)、歐漢龍(Michael E. O’Hanlon)等認為倫斯斐報告「方向錯誤」。因為有鑑於雷根時期與蘇聯競爭的星戰計畫,「美國不應和自己搞軍備競賽」。除此之外,「新聞週刊」(Newsweek)、「時代」等媒體更評論倫斯斐剛愎自用,「活在太陽王式的崇拜與巴結下」,不接受軍方專業建言,反而諮詢外界意見。這些猛烈批評一直到九一一事件發生後才暫時停歇。鑑於恐怖攻擊事件之民氣可用,倫斯斐於2001年5月宣佈將再度優先啟動星戰防衛計畫,並向小布希總統提出20份檢視美國現行武器政策的最新報告。其中很大部分著重在美軍因應未來太空威脅應有之作為上。國防部也在2002年初宣布將「彈道飛彈防禦組織」(Ballistic Missile Defense Organization)提高層級改組為「飛彈防禦署」(Missile Defense Agency)。在倫斯斐等人的鼓吹下,2003年2月,小布希總統宣布將2004年以前開始部署全國性彈道飛彈防禦系統。根據計劃,美國將在阿拉斯加州葛利里堡(Fort Greeley)部署十枚地基攔截飛彈,在2005或2006年以前再部署十枚攔截飛彈。[13] 倫斯斐的鐵腕固然為其風格,不過平心而論,美國國內外輿論對於倫斯斐的某些批評也不無道理,尤其是在飛彈防禦部分。渠等最主要之批評乃在於飛彈防禦系統目前技術均尚未成熟,小布希政府應先深入研究、試驗後,再行部署。否則飛彈防禦系統不但無法讓美國更安全,反而會激起盟邦的反感,並使國際裁軍之各項協定形同具文,因而再度掀起軍備競賽。至於在因應超限戰等不對稱戰法上,倫斯斐的強調固然有其理由,但如要做好有效防衛則不能不倚賴增加巨額國防支出,這對於其他部會之資源必然有相當的排擠作用。大增軍費的結果不僅已使得美國預算赤字再度浮現,為了撥出足夠經費,小布希本人甚至還提議刪減數百個教育、環保、健康等計畫的經費。誠然美國是一個軍工複合體盛行之國家,軍備生產也經常帶來許多就業機會。但是倫斯斐所主張的軍事投資能對美國經濟帶來多大正面的影響?赤字會不會破壞美軍轉型的努力?仍舊值得觀察。 對中共之不信任與防備 幾乎是延續來自對蘇聯的不信任與猜疑,倫斯斐向來對於中共沒有 關鍵字廣告什麼好感。早在入閣前倫氏就已經利用基金會等智庫塑造中共是美國「潛在敵人」、「競爭對手」而非「合作夥伴」的本質角色,而在「倫斯斐報告」中,倫斯斐更進一步特別提到中共科技轉移之威脅: 「中共是彈道飛彈、大規模毀滅性武器及相關科技的主要擴散來源之一。中共對伊朗的固態燃料彈道飛彈發展計劃提供了甚多協助。中共也將某種核子武器的設計資料提供給巴基斯坦,並對核武計畫提供進一步的協助。中共甚至還將整套彈道飛彈系統提供給其他國家。如將射程3100公里的CSS-2轉移給沙烏地阿拉伯;將射程350公里M-11轉移給巴基斯坦。」[14] 倫斯斐對於北京政府的不假辭色也明顯地影響了小布希總統對於台海情勢之態度。據報導,倫斯斐還曾經因為對美「中」在南海上空撞機事件耿耿於懷,所以拒絕會見訪美的中共外交部副部長李肇星。為了軟化倫斯斐在中共心中的鷹派印象,在2002年4月中共國家副主席胡錦濤訪美時,小布希總統還特別在行程外主動安排胡錦濤與倫斯斐會晤,希望能有助北京改變對倫氏之印象,以減少敵意。 倫斯斐認為,後冷戰時期中共與俄羅斯的勢力已成此長彼消之勢,未來美國最可能執行軍事任務的主戰場將是太平洋,中共可能的崛起必須加以注意。也因此,美「中」關係雖然必須多面向兼顧,包括政治、經濟等等,但其中最重要意涵仍為安全議題。他所主持的一項重要戰略評估也建議把戰略重點從歐洲轉向亞洲,以便應付日漸構成威脅的中共。雖然如此,倫斯斐並不完全相信「中共威脅論」。他認為,中共雖然頗有發展為地區霸權之勢,但未來走向尚充滿變數且還在演進中。在未來一段期間,中共會制定何種政策,也尚未明朗化。在此種情形下,美國不易擬妥對中共之中長期問題的戰略。美國最好先檢討短期威脅,也就是北韓、伊拉克等國後,再通盤考量美「中」關係的定位。 無庸置疑,倫斯斐對於中共政權本質的認知反映了他自冷戰時期以來所養成對共產主義國家的價值觀。但倫氏對於後冷戰時期以來中共綜合國力的上升卻也給予了觀望但務實的看法。倫斯斐觀望中共政權,是因為在蘇聯的前例下,他對於一個共產國家的未來轉變感到難以預料;倫斯斐對中共問題務實則是因為他相信中共至少在近期不可能成為美國的主要威脅,因此不如暫時擱置而先行處理其他流氓國家的問題。雖然如此,美「中」之間卻因為飛彈防禦系統部署的問題而提早埋下變數。在倫氏等鷹派人士把持下,中共相信小布希政府部署飛彈防禦系統已成定局。除了外交聯合俄羅斯等國抗議外,中共也不斷積極發展本身的反飛彈能量。美「中」衝突是否會因為飛彈防禦系統引起的軍備競賽而提前引爆?且讓人拭目以待。 對邪惡軸心之反感 代償 如前所述,倫斯斐在其主持的委員會發表過兩份重量級軍事威脅評估報告,內容強調伊朗、伊拉克以及北韓等具備飛毛腿飛彈基礎設施之國家對美國的威脅。倫斯斐亦曾於1998年12月與伍佛維茨、伍爾西(R. James Woolsey)等人致函柯林頓總統,要求政府應配合全面性的政治、軍事以及外交手段,盡速制定「趕伊拉克海珊下台之策略」。國會也曾通過倫斯斐提交的方案,撥款給政府以各種手段推翻海珊政權,不過柯林頓政府卻一直將此案束諸高閣。 承續著此種思維,倫斯斐任國防部長後遂將「邪惡軸心」的問題置於首要威脅,這些看法並且明顯表露倫斯斐在阿富汗與第二次波灣戰爭之言論當中。總的來說,倫氏對於「邪惡軸心」的看法約有以下數端: 一、「邪惡軸心」,尤其是伊拉克與北韓是大規模毀滅性武器及飛彈技術擴散的主要源頭之一。 二、「邪惡軸心」與恐怖份子的密切關係使得反恐行動不能不包括剷除「邪惡軸心」。 三、「邪惡軸心」的問題必須盡速解決,即使不能獲得盟國的諒解也必須進行。 四、為解決「邪惡軸心」的問題,美國可以採取「先制打擊」(a pre-emptive strike)。[15] 五、必要時美國甚至可以使用(小型)核子武器解決「邪惡軸心」。 顯而易見地,倫斯斐對於「邪惡軸心」的看法十分主觀,其對於伊拉克與北韓的軍事行動更反映出所謂解決方法是如何的一意孤行。嚴格來說,「邪惡軸心」再有不是,但仍尚未構成「全球公敵」,美國對其之妖魔化在法理上很難站得住腳。尤有甚者,倫斯斐甚至認為在這個議題上與其他盟邦的關係是:「由美國的行動來決定聯盟,而非聯盟決定美國的行動。」那就是說世界其他各國即使支持美國的行動,也只能聽美國之命行事,而毫無置喙之餘地,這對於其他國家來說自然更加難以接受,這種不滿在二次波灣戰爭中更是明顯地表露無疑。也許「邪惡軸心」或是「流氓國家」的問題必須解決,但如果美國的處理方式是如此之粗魯與欠慮,這不但會使國際關係更加惡化,後續問題也會變得十分複雜甚至失控。 結論 誠然,美國今日所面臨的國家安全環境與25年前大不相同,倫斯斐也列舉了新威脅包括信息戰、飛彈防禦、恐怖主義、保護太空財產以及大規模毀滅性武器的擴散等。在新世紀之時,美國或許需要一個鐵面無情的「戰爭部長」來面對新型態戰爭與軍隊體制轉型。不過倫斯斐的強勢相對於世界各國對於美國成為一個「謙卑超強」(Humble Superpower)之期望,恐怕注定了未來國際議題的衝突性。倫斯斐一直對史觀有其獨特之看法,而他會將美國的國防與外交帶到什麼樣的境地?就留待歷史來決斷吧。 [1] 本文未註明出處之地方大多引用該書,特此聲明。 室內裝潢  .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lg42lgqjdz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